賀蘭霜從風無月的手上拉過爛醉的小玖，帶著小玖回了章德殿，路上便叫了宮女攙扶小玖。

章德殿門前，銀鈴眼尖的看見了不遠處的小玖和賀蘭霜，連忙上去從宮女手上接過小玖攙扶，順便行禮道：“長公主萬安。”

賀蘭霜看了看銀鈴，臉色有些難看的問：“陛下是什麽時候出去的？”

銀鈴猶豫了一下，答道：“晌午之前出去的……”

賀蘭霜轉頭，盯著銀鈴，一改往日在小玖面前溫柔和順的態度，言語之中帶著幾分厲色又說：“銀鈴，雖然你年紀不大，可你也算是這宮裏的老人了，自幼跟在陛下身邊，如今陛下出宮，你難道不需要伺候著？看陛下都醉成什麽樣子了？”

銀鈴有些愧意的說：“奴婢知錯了，是陛下吩咐奴婢不要跟著的，稱與相國大人有要事相談。”

賀蘭霜站在原地許久，才深吸一口氣道：“算了，扶陛下回寢宮。”

銀鈴本以為賀蘭霜會走，可沒想到賀蘭霜竟有意要親自送小玖回寢殿，小玖雖頭腦昏沈，那百花酒的後勁的確很大，但意識卻是清醒的。所以賀蘭霜所說的每一句話，小玖都能聽的清清楚楚。不過既然她以為自己醉了，那就要把戲做足了才是。

賀蘭霜扶著小玖走過長廊，回寢殿的路上，終於按捺不住問道：“皇妹，你沒事吧……”

小玖故意含糊的稱：“朕沒醉，風大人再給朕倒一杯……嗝……”

賀蘭霜放慢了腳步，試探性的繼續問：“皇妹，你怎麽突然找風相國喝酒，你跟風相國不是向來不和麽？皇妹難道忘了，是他掌控了你的權利，難道皇妹不恨他？”

小玖暗笑一聲，這個賀蘭霜還真是有意思，就算是現在，說話還要留幾分餘地，倒也聰明，不過她想要套話的意思卻也很明顯了。

為了不被看出破綻，小玖繼續道：“風……大人說笑，朕怎麽可能……恨你呢，嘿嘿，你放心，上次你跟朕說的事，朕……會好好考慮的，早知道你有這份心意，朕何必……要這後宮呢？”

賀蘭霜聞言，腳步直接僵在了原處，就連攙著小玖的手都有些發抖，帶著顫音繼續問：“風大人……對皇妹，有什麽心意？”

小玖伸手，滿是醉態的拍了拍賀蘭霜的臉，神秘的笑道：“風大人放心，朕是不會忘的，嘿嘿……”

“到底是什麽，你倒是說啊……”賀蘭霜捏著小玖胳膊的手有些用力，小玖也明顯的能感受到從她手上傳來的力道，和逐漸蔓延的痛楚。

只不過這樣一來，讓原本有些頭昏的小玖，卻更是清醒了幾分。

小玖微微皺眉，但卻很快的恢覆了該有的表情，看出了賀蘭霜有些急於知道答案，在不停地追問，而賀蘭霜也不是愚蠢的人，能隱藏住自己的本性這麽多年，稍微有些不對勁兒，只怕是也要被她察覺出來。

於是，小玖借著胃裏的一陣翻騰，適時的連忙跑到一邊，嘔吐了起來……

賀蘭霜就站在原處，並沒有任何動作的看著小玖，任由她在一邊吐的天昏地暗，而她則是站的遠遠的，生怕那些汙穢之物，沾染了她得來不易的月華錦上，小玖身子發軟，目光掠過賀蘭霜的瞬間，之將她臉上的嫌棄盡收眼底，對於她是個什麽樣的人，幾次試探下來，小玖已經一清二楚了。

不知為何，面對賀蘭霜的時候，小玖忽然覺得很惡心，因為可能在除了自己的所有人面前，賀蘭霜完全是另外一個人，有時候小玖特別想問她一句，這樣活著，不累麽？

等小玖吐的差不多了，倚在長廊的靠椅上，賀蘭霜才緩緩的上前，語氣沈重的說：“皇妹，不管風無月和你之間有什麽……希望你明白，風無月是不會對你有任何心思的，他要的，是北燕的江山，皇妹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。”

小玖裝作醉酒，混混的半閉著眼睛，沒有答話，只是嘿嘿一笑。

賀蘭霜看了看，寢殿還有幾步遠，長嘆一口氣，將軟綿綿的小玖又拉了起來，繼續走。

只是沒走幾步，小玖就聽見前面傳來了廖梵熟悉的聲音：“陛下這是怎麽了，為何醉成這個樣子？”

然而，接下來，小玖卻並沒有聽到想象中賀蘭霜那柔和的聲音，去同廖梵解釋，反而像是受到了什麽巨大驚嚇一般，整個人都踉蹌著倒退了一步，脫口而出的二字，不知道究竟埋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惶恐，她說：“是……是你？”

場面一度靜止，賀蘭霜原本扶著小玖的雙手，已經似乎失去了力氣，小玖身子一軟，險些倒在了地上，好在廖梵眼疾手快，將小玖接在了懷中。

小玖也是奇怪的想要知道，難道賀蘭霜見過廖梵？

小玖半閉著眼，瞄著賀蘭霜臉上的表情，那雙眼睛已經根本沒有空閑去看自己，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眼前的廖梵。

良久，廖梵才開口：“長公主，別來無恙。”

“你……你怎麽會在這？”賀蘭霜聲音顫抖著低聲問，顯然，小玖猜的沒錯，他們果然認識。

廖梵卻是一臉平靜的答道：“我是陛下的公子，長公主覺得，我不在這，會在哪？”

“你到底想幹什麽？”賀蘭霜急切的詢問。

廖梵嗤笑：“幹什麽？長公主何必這麽緊張，我做了陛下的公子，自然是要好好服侍陛下的，還能幹什麽？”

賀蘭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，說道：“原來那次他們說的廖公子，就是你……”

廖梵甚為禮貌的笑了笑：“陛下醉了，臣君先扶陛下進去休息，有勞長公主了。”

“等等，我有話跟你說……”賀蘭霜忽然對著剛轉身的廖梵稱。

廖梵停住了腳步，收回了笑臉，冷聲道：“長公主還是早些回去吧，就不怕被外人看了說閑話？若是陛下知道了，你應該明白會有什麽的結果。”

賀蘭霜沈默片刻，答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希望我們再見的時候，就當做誰都不認識誰，我也不會告訴皇妹，如何？”

廖梵輕笑：“長公主請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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